极目新闻记者 杨锦英
视频剪辑 何川
为患者扎上止血带，用两指捏住采血针翼快速弹射，0.05秒进针采血，并迎接患者惊讶的眼神，这是王洋的日常。他是厦门弘爱医院癫痫中心的一名护士，今年26岁，已有4年的工作经验。
而王洋为患者所津津乐道的扎针技术，是一种“飞针”采血方法，能够快速进针，减轻患者的痛苦。为了练成这项“医林秘笈”，他在半年多的时间里练习了上万次。
王洋在给患者飞针
“飞针”让患者采血几乎无痛
王洋今年26岁，是厦门弘爱医院癫痫中心的一名护士。生性爽朗的他来自哈尔滨，到厦门旅游后爱上了这座滨海城市，也选择了来此发展，一待已是4年。
提起“护士”，人们的脑海中往往浮现出温柔女性的形象，王洋的同事也多是女生。“东北大汉”王洋为什么会选择做一名护士？他表示，“小时候看到汶川地震报道中，医护人员在一线救死扶伤，我就感觉挺崇拜的，长大之后也从事了这份工作。”
在癫痫中心的工作并不容易，面对的多是0-10岁的癫痫患儿，其中不少因为疾病脑功能发育不全，认知能力较差，对打针和治疗会产生恐惧，不愿意配合，抽血的时候会一直乱动。
但王洋从未因此有嫌弃。他自己从小也十分害怕打针，直到当上护士，面对针头仍会颤颤巍巍，因而更能够理解患儿们的心情。他常常琢磨，有什么办法能够减少孩子们的疼痛，让他们不那么恐惧？
2021年中一次偶然的机会，王洋到弘爱医院检验科抽血，发现护士采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扎针手法，几乎没有疼痛。这勾起了他的兴趣，便在事后到检验科找人请教，并了解到这种特殊的扎针手法叫“飞针采血”，是一种以拇指与食指将针头弹射入血管，以达到快速无痛进针的采血方法。由于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已经脱离操作者的手指，故称之为“飞针”。
这项犹如武林秘笈般炫酷的技术很快让王洋着迷，他时不时到检验科观摩护士采血，并希望自己也能学会“飞针”。
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2021年6月，弘爱医院在院内开展飞针技术培训班。王洋果断报名，和其他28名同事一起，开始了为期半年的学习。
王洋正在练习飞针
被女生练习“飞针”扎得最多
要想学习飞针技术，除了参加培训听课外，最重要的还是日常的练习。王洋和同事们一开始使用泡沫板来练习，循序渐进地掌握技术——
“先是练持针手法，往泡沫板上弹，把手练稳、练出来肌肉记忆之后，再在泡沫板上划线，练习将针准确扎到线上。慢慢地，线越画越细，我们的准确度也越练越高。”王洋介绍。
过去王洋采血，都是用三指固定针头，乍一换成两指十分不适应，有时针没飞到泡沫板上，反而扎到了自己的手上。
王洋的手上没少留下针孔，但也在三个月内做到了几乎“针针进线”。接下来，老师让他们互相把对方当做“患者”，在真人的手臂、手背、脚部等身体部位练习飞针。
飞针培训班29个人，只有王洋一名男生，便成为了被女生“飞针”扎得最多的对象。偶有同事失手，他的胳膊便要留下一个淡淡的淤青。王洋也同样有过失手，每个人在这时的反应都是沮丧和愧疚。
“飞针不仅考验手法，也同样考验心理素质。”王洋说，“一开始不熟练，大家心里会有些害怕，一紧张，可能就给人扎疼了。把心里那关过了很重要。”
为了克服恐惧，也为了增进熟练度，王洋越发勤学苦练，连下班回家的路上都在模拟飞针的手势。半年下来，他扎坏了一个边长10厘米的泡沫板，练习次数可达上万次。
王洋还常常去请教飞针技术培训班的主讲老师张蓉芳，请她指点迷津。张蓉芳评价这位东北小伙“勤劳努力，付出了很多，是真的喜欢这样东西”。
经过孜孜不倦的练习，2021年底，王洋顺利通过考试，拿到了飞针安采师证书，从此可以将这项技术运用到临床上。和他同期培训的28名同事也大部分通过了考核。
“扎针但不疼的叔叔”
习得飞针技巧后，最令王洋快慰的是，癫痫中心的小孩们都不躲着他了。以前他在孩子们的眼中是“扎针的叔叔”，白大褂所到之处常能引起一阵啼哭。现在他在孩子们的眼中变成了“扎针但不疼的叔叔”，再穿着白大褂晃悠，也能得到几张笑脸了。
除了小朋友，大人们也纷纷向王洋投来赞誉。王洋接诊过两名开朗的阿姨，其中一名血管比较细，王洋多次摁压评估后，给她进行了飞针采血，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阿姨当即发出惊叹：“天呐，这么快！”又称赞王洋，“一点都不痛诶，点个赞！”
“（扎针）没感觉”“快准狠”……患者的肯定让王洋的飞针越来越稳、越来越自信，他直言，现在越来越喜欢自己的工作了。
不过，也不是每一名患者，都适合使用飞针技术进行采血。王洋表示，每个人的血管状态存在差异，需要仔细触摸，看其脂肪厚度、血管粗细等，进行评估，再选择飞针或传统方法采血。
今年11月，王洋将自己飞针采血的视频发布到社交账号，0.05秒的进针速度让观众大开眼界，他也因此走红，登上不少电视节目。
远在哈尔滨老家的姥姥看到了王洋的新闻报道，特地给他致电，夸赞他“有出息了”。这让王洋既害羞，又骄傲。
与此同时，王洋也表示，“飞针采血进针速度很快，患者还没反应过来就扎完了，所以可以说减轻了患者的痛苦和恐惧。我们也希望，这项技术能够更好地传播出去，造福更多的患者。”
飞针培训课
将再开“飞针班”推广技术
飞针采血这项技术走红一时，也让张蓉芳十分欣慰。这位来自弘爱医院医学检验中心的技师，已经有十多年的飞针经验。在十多年前，国内掌握飞针技术的人还寥寥可数，直到现在，也是一项小众技术。
张蓉芳开始学习飞针技术的契机与王洋有异曲同工之妙。还在前单位工作时，她偶然发现检验科的同事使用“飞针”的方法给病人采血，觉得很厉害，便主动拜其为师，希望对方能教教自己。
没想到的是，这位同事的飞针技术系自学成才，其中诀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张蓉芳并未因此放弃求学，晚上一有空，便去向师傅请教，观摩他的手法，自己再加练习。
这样磕磕绊绊的练习持续了近十年的时间，张蓉芳才敢说自己掌握了飞针技能，可谓“十年磨一针”。随着技术的不断精进，科里一些难采血的病人，如难产的产妇、婴幼儿、肿瘤患者等，都会找张蓉芳采血。
来到弘爱医院之后，医学检验中心主任张忠英得知张蓉芳的飞针绝技，便询问她是否愿意进行教学。
教是可以教，但怎么教，学生才能学得快学得会？为此，张蓉芳和同事们不分昼夜地备课，前期试验了乳胶止血带、仿真血管多种模具，最终才选定了泡沫板作为练习飞针的最佳道具。
“我们科室有很多放置完试管后废弃的泡沫板，刚好二次利用。”张蓉芳说，“找到这个道具之后，问题可以说是迎刃而解，我们也不用熬大夜掉头发了。”
而如今看到自己能有这么多徒弟出师，将飞针技术传扬下去，张蓉芳的成就感也油然而生。今年11月，弘爱医院举办第二届飞针技术培训班。这一次，报名的人更多了。张蓉芳表示，希望飞针培训班能够常态化开展下去，让飞针技术不再小众。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