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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帆升散文|春水淌过枫林镇

极目新闻 2025-04-01 11:57:21

踏入鄂南枫林镇,被雨水冲刷过的丘陵,分外明净,这里几树桐花,那里一丛如云的樱花,村庄周围早已是桃红李白。好一幅陶潜美景。看来,不怕冷的不独是我,还有这满山欢笑的花树。我忽然意识到,这方土地是在用一种风雪迎春归的方式,来给客人以最高礼遇。

年轻的副镇长赵彧是省信访局下派的干部,她站在高铁站口,一见面就指着远方山水,微笑着对客人说:“这方山水有灵气,是能冲击你视觉,引人遐思的!”

果不其然,迈入阳新县枫林镇的漆坊村,田园风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恰似一幅刚创作的水墨画,清新灵秀,有一股静气萦绕其间,让我想起小时候在故乡田野奔跑的场景,风里带着泥土的芬芳和花朵的香甜。

传说伍子胥曾在此驻足,那个一夜白了头的官员,肯定也是迷恋过江南春色的吧?而苏东坡贬黄州后游历牛湖之畔,留下《过石田驿》佳篇,确实能为阳新县添彩增色。而咸丰帝当太子时的老师陈光亨的旧居,至今仍飘着古色古香,足可激励一代代人勤奋读书。

国师府门前有一座延绵三千米的小山,自西向东一里有余,酷似笔架,故名“笔架山”。山脚小溪,四季溪清澈见底,依势西流,构成了独有的“西流港”。或许苏轼被贬时,放足鄂东南山村,见到西流水意象,便有感而发:“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拜谒国师府,苔藓浸渍的石雕门墩,那线条分明布局大气的木雕大窗,那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瓦屋天井,还有斑驳的旧石灰墙上,总是让人沉思。

低头走路时,还寻思着枫林“三代三进士,五里五知府”,该是如何走出来的呢?一会儿就到了“湘鄂赣省军区阳新河南军事指挥部”。波澜壮阔的大革命岁月,以及英烈们在阳新这片热土上可歌可泣的画卷,似在眼前生动呈现。

在漆坊村雨巷,赵彧指着古民居墙根处的凹痕,说:“这是古代驿马踏出来的印记。” 指尖抚过冰凉的青石板,忽然有穿越千年的马蹄声在耳畔回响。远处杭瑞高速的车流呼啸而过,与记忆中的驼铃声交织成奇妙的和弦。这种时空错位的魔幻感,在枫林镇俯拾皆是——古屋天井边亭亭玉立着位女子,她留着齐肩发,身着白衬衫黑裙子,举手投足间,如清新的空气般,给人一种自然、纯净的感觉。高铁站旁的老茶馆里,白发茶客用搪瓷缸沏着明前茶,茶香与WiFi信号在梁柱间缠绕。

文友们都说阳新的水好。我说,这水来自我家乡鄂南通山,在山水入江前,我想看看它的模样。赵彧很用心地安排了地心大峡谷景点。游洞之前我曾不以为然,总以为看了什么“第一洞”之后,再无需看其他的洞,游完地心大峡谷方有醒悟:洞与洞不同,洞有百千,真的是各有千秋,味道就是不一样!

换上雨靴,头戴安全帽,这是游此洞的标配。洞外一片湿漉漉的,风雨浸湿衣裤与身体,有些让人畏缩,而沿石阶斜着下,一入洞口,便有暖气烘来,浑身舒坦轻松,脚下石阶变得无比干爽起来——这地心世界竟自带恒温系统,是多么熨帖人心哪。逐级而下,有溪水般的潺潺流水在脚下流淌,以手戏水,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地心大峡谷,让我体验到涉足溪水的小心翼翼与自由自在。我时而匍匐,时而大踏步,时而贴着石壁擦身而过,时而如鼠钻洞般畏首畏尾前行。有时,空域却开阔得引人伸展,这就是地心峡谷给人的深度体验感。很多时候,它就是要你伸不了腰,抬不起头,四顾寂寞,却又不忘给你美的诱惑,让你欲罢不能。

我大汗淋漓地出得洞来,此时,雨夹雪化作毛毛细雨。回望大峡谷出口,那道裂隙在暮色中宛如大地的眼睛,水灵灵的蛮招人。被我们喻为“枫林镇形象大使”的程芳,热情地递来一杯富川茶,茶汤里浮沉着几片嫩芽叶。轻啜一口,先是清苦,继而回甘,芳香扑鼻,恰似这次地心之旅的余韵。

归途,枫林镇还沉浸在春雨朦胧中。高铁站的电子屏闪烁着末班车的信息,老茶馆里的说书人正在讲述伍子胥过昭关的故事,朋友们茶叙着三国时期甘宁水军的故事,而地心深处的钟乳石,仍在以每百年一厘米的速度生长。当我们在地表匆匆行走时,那些沉睡的石头,正以亿万年为单位,书写着永恒的诗篇。

有一方妙山灵水,有坚实的创业底蕴,有新生代迸发的独特活力,枫林镇这颗“全国地质文化名镇”的明珠,不仅承载着自然与历史的馈赠,更孕育着无限的希望与可能,在时光的长河中,必将日益明亮,续写新的传奇。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被评为湖北省文学人才。在《人民日报》《散文选刊》《散文海外版》等全国各报刊发表过小说、诗歌、散文、文学评论等作品,散文被选入全国高中语文教材,多篇散文入选多省中高考试题,入选《中国精短美文精选》等散文选集。)

责任编辑:王原贵 值班主任: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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