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陈倩
通讯员 包晓霁 常梦星 余芬
编者按:时间流逝,他们的身影已经远去;岁月斑驳,他们的面容或已模糊,但英雄的精神与山河同在,永远闪耀着光芒。作为“红色精神传承荆楚行”系列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湖北省退役军人事务厅与极目新闻联合发起湖北英烈人物巡访活动,寻找荆楚大地上的英烈印记,赓续红色血脉,不忘来路初心,共创美好未来。
“而奈儿献身真理,早具决心,苟义之所在,纵刀锯斧钺加诸项颈,父母兄弟环泣于前,此心亦不可动,此志万不可移。”
这是1941年,中共鄂西特委书记何功伟,在恩施狱中给父亲家书中的铮铮誓言。1941年11月17日,何功伟被押赴刑场,此时距离他26岁生日只有4天。临行前,刽子手告诉他:“你上一阶,我就问你一次‘回不回头’,你若回头,免于一死,若走完台阶还不回头,就枪毙!”但是走过百余级石阶,刽子手听到的,只有坚定的《国际歌》,看到的,是何功伟不回头的背影。
12月3日,极目新闻记者来到湖北咸宁市咸安区桂花镇何功伟纪念园和何功伟故居,了解这位从咸宁走出的烈士的红色故事。
何功伟照片(摄于何功伟故居)
未能寄出的家书,他希望父亲像爱自己一样爱天下人
“微闻当局已电召大人来施,意在挟大人以屈儿。而奈儿献身真理,早具决心,苟义之所在,纵刀锯斧钺加诸项颈,父母兄弟环泣于前,此心亦不可动,此志万不可移……”
“惟恳大人移所以爱儿者以爱天下无数万人之儿女,以爱抗战死难烈士之遗孤,以爱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之难童,庶儿之冤死,或正足以显示大人之慈祥伟大。”
这是何功伟故居展出的何功伟给父亲的家书中的部分文字。写这封家书时,何功伟身陷狱中,信也未能寄出,直到父亲闻讯赶到恩施,见到儿子后,才有机会将几封书信藏在衣服中带出,得以保存下来。
何功伟1915年出生于咸宁。父亲是咸宁有名的绅士,办过小学,当过中学校长、民众教育馆馆长,还会行医。1930年夏,何功伟考入湖北省立第二中学。1933年7月,考入湖北省立武昌高级中学。读书期间,他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书籍,逐渐成长为一位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1935年,何功伟积极投身武汉学生声援“一二·九运动”的行动,后来辗转去上海,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何功伟纪念园
1937年七七事变之后,何功伟回到湖北,他先后担任中共湖北临时省委农委委员、武昌区委书记、中共鄂南特委书记等职务。他回到家乡咸宁,领导成立了咸宁县国民自卫队第二大队,开展鄂南抗日游击战争。后来,他又在中共湘鄂西区委和鄂西特委担任主要领导职务。1941年,因叛徒出卖,何功伟在恩施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威胁利诱、封官许愿,都没能让何功伟屈服。国民党反动派便把何功伟的父亲何楚瑛送到恩施,企图用亲情软化他。但何功伟的革命气节打动了父亲,他不仅没有继续劝说儿子,还帮助他带出了给党组织的信,其中就包括两封没有来得及寄出的家信。
“吾充吾爱汝之心,助天下人爱其所爱,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顾汝也。”1911年,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林觉民在《与妻书》中,留下这样深情的绝笔。
“惟恳大人移所以爱儿者以爱天下无数万人之儿女,以爱抗战死难烈士之遗孤,以爱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之难童”,30年后,何功伟在给父亲的信中,希望父亲能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天下人。
给妻儿的信,他为孩子起名“继伟”
“云妹:
在临刑前不能最后的和你见一面,不能吻一吻我们的小宝宝了!我一定坚守阶级立场,保持无产阶级的清白,忠实于党。告诉我们所有的朋友们,加倍地努力吧,把革命红旗举得更高。好好地教养我们的后代,继续完成我们未完的事业!”
这是何功伟给妻子许云的信。这封简短的诀别信里,他牵挂的是还未能见面的儿子。这封饱含深情的信,在何功伟牺牲两个月后,才辗转交到许云的手上。
何功伟被捕时,他的儿子还不满一岁。许云抱着孩子拍了一张照片,还没有来得及交给何功伟,他就被捕了。何功伟给没见面的儿子取名继伟,是想让他继承理想,完成未竟的事业。何继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18岁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将一生奉献给了祖国的航天科技事业。
许云和孩子的照片(摄于何功伟故居)
在何功伟故居里,还有一首他创作的《狱中歌声》,这首诗歌也是写给许云的,配用的是人民音乐家冼星海的《夜半歌声》的曲调。当时在监狱里,每当夜幕降临,何功伟总是带头先唱歌,其他牢房的同志们接着唱起来。他们以歌声为武器,互相鼓劲,同国民党作斗争。
人民不会忘记,何功伟的名字长留荆楚大地
何功伟牺牲的消息传到重庆,周恩来在南方局和八路军办事处的一次会议上宣读了何功伟的遗书和遗诗,并于1942年4月18日向中央书记处作了汇报。6月7日,延安各界在八路军大礼堂举行了何功伟、刘惠馨两同志追悼会,《解放日报》专门发表了《悼殉难者》的社论。中共中央青委的挽联写道:“为努力解放事业而遭杀害乃整个民族创痛;坚持革命立场至于殉节是全体青年的楷模。”
湖北人民没有忘记这位英雄。何功伟牺牲的地方,是恩施方家坝村。2000年,方家坝村被改名为何功伟村,方家坝小学也改名为何功伟小学。何功伟的家乡咸宁桂花镇也将桂花中学更名为何功伟中学。今年,在何功伟烈士牺牲83周年之际,湖北广播电视台与咸宁市委宣传部联合出品的广播剧《生之歌》走进何功伟中学,让全校师生接受了一堂特殊的“沉浸式”红色教育课。
“为天地存正气,为个人全人格”,今天的孩子们,正在用实际行动,践行着何功伟当年的誓言。